刘勇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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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流才子秦少游，人见人爱，绯闻还真不少，那么她的太太是谁呢？民间流传的说法是苏东坡的妹妹——苏小妹。事实上，苏东坡根本就没有这个妹妹，秦少游娶苏小妹又从何谈起呢？然而好事者哪管什么真相不真相，他们喜欢秦少游的风流韵事，所以秦少游与苏小妹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，至今仍有不少人津津乐道。民间故事中的秦少游与苏小妹才子才女，工力悉敌，最终以诗为媒，结为秦晋之好。这个故事最早出自于南宋无名氏《东坡问答录·坡妹与夫来往歌诗》：

东坡之妹，聪慧过人，博学强记，尤工为文。有欲以秦少游议亲者，妹索其所业，视之曰：“秦之文粗足以敌吾子由（苏辙的字）之才。”遂得偕伉俪。并以《采莲歌》相唱和。歌为回文叠字体。少游诗云：“静思伊久阻归期，久阻归期忆别离。忆别离时闻漏转，时闻漏转静思伊。” 东坡妹诗云：“采莲人在绿杨津，在绿杨津一阕新。一阕新歌声漱玉，歌声漱玉采莲人。”

才子才女回文叠字唱和，既显才情，又颇见巧思，简直是神仙眷属，好让人羡慕！宋人林坤《诚斋杂记》，元吴昌龄《花间四友东坡梦》杂剧，都沿袭了《东坡问答录》的说法，《东坡梦》第一折借剧中人物苏东坡的口径直说：“弟曰子由，妹曰子美，嫁秦少游者是也。”

秦少游和苏小妹的故事不断在民间发酵，波澜渐阔，最终演绎成了短篇小说《苏小妹三难新郎》，收在晚明小说家冯梦龙编的短篇小说集《醒世恒言》中。这篇小说编得有模有样，跌宕起伏，说苏老泉（苏洵）有女苏小妹，才华过人，蕙心纨质。当朝宰相王安石有意为儿子王雱求亲，请苏洵评点王雱的文字。王雱是极聪明的才子，苏小妹叹赏他的文字，却又认为他“秀气泄尽，华而不实，恐非久长之器”。苏家婉拒了婚事，虽然相府亲事不谐，但小妹的才名却播满京城，不少才子慕名求亲。苏小妹以文章招亲，秦少游献上的文章得到了她的青睐。此后小妹去东岳庙进香，少游扮成化缘的道士，见小妹容貌清雅，全无俗韵，上前主动与她联句，果然是高手过招，棋逢对手。少游不久登门求亲，获得了苏老泉的许可。秦少游金榜题名，与小妹完婚。新婚之夜，小妹出了三道题目考少游，前面两道赋诗，少游顺利过关，第三道是对对子，他苦思冥想对不出来，在大舅哥东坡的启发下，激活了灵感，于是洞房门大开，一对新人共度良宵。整篇小说就数对对子这一段写得最精彩，我们一起看看：

听得谯楼三鼓将阑，构思不就，愈加荒迫。却说东坡此时尚未曾睡，且来打听妹夫消息。望见少游在庭中团团而步，口里只管吟哦“闭门推出窗前月”七个字，右手做推窗之势。东坡想道：“此必小妹以此对难之。少游为其所困矣！我不解围，谁为撮合？”急切思之，亦未有好对。庭中有花缸一只，满满地贮着一缸清水，少游步了一回，偶然倚缸看水。东坡望见，触动了他灵机，道：“有了！”欲待教他对了，诚恐小妹知觉，连累妹夫体面，不好看相。东坡远远站着咳嗽一声，就地下取小小砖片，投向缸中。那水为砖片所激，跃起几点，扑在少游面上。水中天光月影，纷纷淆乱。少游当下晓悟，遂援笔对云：投石冲开水底天。丫鬟交了第三遍试卷，只听呀的一声，房门大开，内又走出一个侍儿，手捧银壶，将美酒斟于玉盏之内，献上新郎，口称： “才子请满饮三杯，权当花红赏劳。”少游此时意气扬扬，连进三盏，丫鬟拥入香房。

因为“三言”是通俗小说，拥有大量的读者，《苏小妹三难新郎》的故事不胫而走，民间很多人以为苏小妹就是秦少游的太太，好个才子佳人的黄金搭档。清人褚人获《坚瓠集》、清南山逸史《长公妹》杂剧，李玉《眉山秀》传奇等都记载或演绎了秦少游与苏小妹的故事，都是《苏小妹三难新郎》影响下的产物。

然而，我们不得不说秦少游与苏小妹的故事是虚构的。据专家考证《东坡问答录》是伪书。苏轼根本就没有这个妹妹。秦少游与苏小妹的故事是假的，但少游的才华与风流倜傥却是真实的，他与东坡铁的交情也是假不了的。

那么，秦少游明媒正娶的太太是谁呢？

作者简介：

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，秦少游学术研究会副会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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